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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平日,崔銘絕對不會去注意這些小細節。
但今日他神經已經緊繃到極致,又剛從噩夢甦醒,隻覺這衣櫃打開的蹊蹺。
崔銘僵硬了脊背,轉頭去看半開衣櫃,黑壓壓的,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洞。
按照他原本的性子,現在應該離這危險越遠越好,可崔銘卻著了魔似的,僵直著手去推開櫃門。
砰!
伴隨著櫃門震響,崔銘藉由房間昏暗的光亮,徹底看清了櫃子裡的東西。
隨即,他腿軟到站不穩,
癱倒在床,喉嚨急促發出聲音。
偌大的房間裡,隻剩下崔銘沉重黏膩的呼吸聲。
被切斷的人頭在櫃子裡。
濕透的頭髮很長,幾乎垂至地麵,頭髮下的那張臉,已經刻印在了崔銘的靈魂裡,因為恐懼,而無法忘記。
是…隔壁的鄰居,他的陰桃花李丹。
那個頭就擺在櫃檯上,直勾勾看過來,見到崔銘,還露出陰森笑容。
頭髮慢慢爬上床,試圖纏住崔銘的腿。
“不……”
求生的本能促使,崔銘翻身爬起來,瘋了般往前爬,越爬越快,衝進了唯一開著門的浴室。
崔銘顫抖著手打開水龍頭,妄圖洗把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嘩啦啦……
水龍頭打開的刹那,迸出汙血飆濺,止都止不住。
崔銘愣住,被血水噴了一臉,茫然抬起頭。
鏡子裡的他麵色蒼白,汙血從臉上緩緩滑落,周遭的一切宛若都褪色,隻剩下刺眼的紅。
崔銘彷彿被釘在地上,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心跳聲越來越劇烈,下一秒就會撕裂般。
咚咚。
咚咚咚。
崔銘聽見了心跳。
不,不是他的心跳。
僵硬的身體重新動作起來,像是壞掉的機械。
窗外有兩個血手印。
可……他家是七樓。
崔銘無神渙散的瞳孔驟然緊縮,急匆匆抹了把臉上的血,“這不是真的……”
他搖著頭,接連退後幾步,撞上了浴室裡置物架,洗漱用品灑了滿地,崔銘摔在其中,卻根本顧不上痛。
四肢並用爬著離開,又撞上已經生長浴室門口的頭髮,那顆頭不知何時已經滾落到床上,紅唇張開,源源不斷的汙血流出來。
崔銘已經恐懼到極致。
汗水黏濕了皮膚,他已經分不清流下的是汗還是被噴上臉的血水。
找江諾…找到江諾,他肯定會有辦法的!
崔銘踩著頭髮往臥室大門爬,失去方向感的他動作無比笨拙,接連撞上牆角和櫃子。
終於,他抓到了門把手。
身後床上的頭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嚇得崔銘壓根不敢多想,應激般打開門就跑。
驟然光線刺眼,崔銘站在明亮的客廳裡,大口大口呼吸著,心臟驟亂。
他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江諾和司硯。
“你怎麼了?”江諾問,依舊看著客廳落地窗外,冇有回頭。
“江諾!”
崔銘快步跑了過去,“有鬼!”
“臥室裡有鬼!!”
司硯轉頭看他,身體未動,語氣幽幽。
“隻是臥室嗎?”
“什麼?”
司硯緩緩看向他身後,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你身後。”
“在你身後,有顆頭,盯著你。”
身後…
崔銘驟然肌肉緊繃,咬緊了牙關。
什麼,為什麼這麼重。
他這才感受到脖子沉重,像是被壓著。
崔銘呼吸停滯,僵著脖子轉頭。
那顆頭長在了他脖子上!!
“真好……”
灰白鬼臉笑著,“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真好。”
江諾和司硯也轉過身來,如出一轍的僵直表情,笑得像木偶。
“你們永遠也不會分開。”
“啊…”
崔銘不敢置信搖著頭,突然雙手緊緊掐住喉嚨,不受控製。
“崔哥!崔哥快醒醒!”
江諾見他滿臉煞白,冷汗都快把枕頭浸濕,便知這不是普通的夢魘。
雙指並立在穴位點下,靈力打入。
“啊!”
崔銘驟然睜眼,猛地坐了起來,眼神渙散。
司硯見狀眉梢微蹙,拿起床頭櫃一杯冷水就衝著他臉潑了過去。
寒冷感讓崔銘回神,抹了把臉,呆呆看著床邊兩人。
“你們……”
“我…”
崔銘記憶混亂,分不清什麼纔是現實。
分明上一秒他還在客廳。
“崔哥,你被陰氣入體魘著了。”
江諾給他解釋,好心遞了張紙巾過去,頗為好奇,“你夢到什麼了?這麼害怕。”
“我夢到…”
等會。
崔銘警覺往後挪屁股,直到背抵著床頭才停下,瞪著滿臉莫名其妙的兩人。
“你們是真的還是假的?休想再要嚇到我!”
江諾眨了眨眼,和司硯對視。
司硯:“他怎麼了?”
江諾搖頭,“不知道。”
江諾突然靈機一動,“啊!我有辦法了!”
他掏出手機,播放了一首歌,放在崔銘耳朵邊上。
旋律出來不過五秒。
崔銘:“我靠!!滾遠點!”
他一個激靈從被子裡彈射出來,雙手捂住耳朵,“好了好了,我知道現在是真實世界了!”
江諾笑眯眯收回手機,“真是屢試不爽。”
司硯疑惑,“這是什麼說法?”
他慵懶倚靠在床邊,看猴戲似的觀察崔銘煩悶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一會兒打開衣櫃看看,一會兒又鑽進浴室開水龍頭。
江諾:“據說這首歌是他初戀的手機鈴聲,他發現被綠,捉姦在床時正好聽到這首歌,從此留下心理陰影。”
司硯攏了攏披在身上的薄毯,聞言瞥了眼還在對著水龍頭懷疑人生的崔銘,搖了搖頭。
“可憐人啊。”
“江諾!過來!”崔銘突然在洗手間裡吼了聲。
江諾揉了揉耳朵,走過去,“崔哥有何貴……你背後的符籙呢?”
崔銘啊了聲,下意識往後一摸,驚出一身冷汗。
“在…在夢裡。”
他轉過身,緊盯著江諾的眼睛,語速又快又急,“我做了很多很可怕的噩夢,夢裡女鬼的人頭長在櫃裡。”
“我想逃出去找你們
結果在這兒摔了一跤。”
崔銘拉著他手臂快速走出來,指著儲物櫃,“符紙當時就掉了……”
夢裡麵接連不斷的驚嚇,已經讓他木然了。
“可…可這是夢啊,為什麼符紙在現實世界裡也會不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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