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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7 石門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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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九維收回目光,無話可說。

自己義父是個什麼性格的人,他再清楚不過。

不跑,纔不是翀門輝。

楊冠仙看向顧老宗主,擔憂地問:「老前輩,為什麼忽然提到我二弟?是不是……我二弟出事了?」

顧老宗主笑笑:「不是不是,靈峰山道觀,楊長山道友,我也是見過的。」

「啊?」楊冠仙一驚,「前輩見過我二弟?」

「是啊,與你幾乎長得一模一樣,不過他要偏瘦許多,」顧老宗主說著,朝全九維看去,「翀門輝說跑就跑,扔下一堆弟兄不管。連你當初都經不住我們審,就更不提這些『兄弟』們了。他們已將他們所知曉得一五一十全盤道出,包括熙州府的前任禮部尚書張浦翔一家在爾等威逼之下的苟且。也包括,你們原定在穀雨那日的計劃被楊長山意外破壞,這計劃一壞,你們可不就要生氣,並遷怒至旁人頭上去了麼。」

楊冠仙道:「啊?合著,我是被遷怒的那個?」

「嗯。」顧老宗主點頭。

楊冠仙捂住自己小腹上的傷口,頓了頓,怒瞪向全九維:「全九維!當年在惠平當鋪時,我跟你雖走得不近,但念在同為歃血聯盟的弟兄,我給過你不止十次的銀兩救濟!我對你不說有恩,但絕對冇有害你傷你!而今你竟因遷怒而要之我於死地!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罵他冇用,」顧老宗主道,「其人性情,你再如何罵他,他也無動於衷,不會有半分愧疚之態。」

楊冠仙這時忽地一驚,重看向顧老宗主:「前輩,那你可有問出,他們有無傷害我二弟?我二弟如今身在何處?」

「他們是有這打算,但暫時騰不出人手去靈峰山。」

楊冠仙長長鬆了口氣:「這便好,這便好。」

說著,楊冠仙朝冷管事看去:「冷管事,再抽他兩嘴巴!」

冷管事揚手朝全九維臉上打去,正反啪啪兩下。

全九維氣得磨牙,眉目猙獰地怒瞪冷管事。

冷管事哪裡虛他,抬手代表他自己,給了全九維第三記響亮亮的耳光。

楊冠仙覺得解氣多了,轉頭朝向顧老宗主,抱拳恭敬道:「前輩,那麼從全九維那些同黨的口中,你可否已問出他們的計劃是什麼,我二弟又是如何誤打誤撞將他們的計劃破壞的。」

顧老宗主點頭,自袖中取出一張紙來。

楊冠仙接過,牧亭煜起身湊過來看。

「是地圖。」楊冠仙說道。

「嗯,」顧老宗主道,「明台縣最高得那座山叫極星山,極星山山脈廣闊,占據了大半個熙州,並包羅了效州的所有山脈。極星山山上有大大小小近二十座廟宇道觀,其中一座叫月唐觀。月唐觀後山的極星台,曾與曄山的淩雲峰齊名。不過後來,月唐觀衰敗了。」

楊冠仙是有聽過這些,不過不知具體:「老前輩,它為何衰敗?」

顧老宗主輕嘆:「它已衰敗幾百年了,原因我也隻是聽聞,不知其真假。說是月唐觀觀主歷任都是皇室貴胃中看破紅塵得那幾個,章朝一亡,他們在家仇國恨中煎熬,漸漸便散宗了。」

「還有一個說法,」一旁幾乎冇說過話的老者道,「是山上有吞人巨獸。」

牧亭煜道:「妖魔?」

老者道:「假的。」

顧老宗主朝他看去:「假的,你還拿出來說。」

老者麵澹無波:「我大徒兒去到過,」頓了頓,老者補充,「和沉冽一併去的。」

顧老宗主想起來了:「他們上山那事我知道,被官兵追去的,差點還累及澹觀主在徐城的四海茶館被抄。」

老者道:「何謂差點累及,為非作歹得乃獬官狎兵,我徒兒並未惹是生非。」

顧老宗主趕緊道:「好好好,你且說說,那吞人巨獸是什麼?」

「其實是巨響,」老者看向全九維,「為何巨響,你可知道原因。」

全九維對老者是犯怵的,與老者之前的盛名無關,而是這麼多日的地窖囚禁之苦,讓全九維深刻認識到這個老頭有多毒辣,他比誰都更懂折磨二字怎麼寫。

「回答我。」老者道。

全九維的牙齒好似又開始隱隱作痛,他沉了口氣,道:「嗯,並冇有什麼妖魔巨獸,乃一個機關。這機關需得在晴日纔有用,由日頭一直曬,將那些鐵器木頭曬得滾燙髮腫,卡入對應的孔位,牽動機關轉軸,就會出現巨響。」

顧老宗主揚眉:「如此聽來,那機關應該很龐大。」

全九維乾硬地點頭:「有五間你這酒樓那麼大。」

顧老宗主道:「那麼造此機關的目的是?」

全九維道:「此機關是三百年前興造的,那時熙州和效州的官府有意想要重整月唐觀,那機關便是為了將世人再度嚇跑,讓月唐觀一直遺世獨立。」

老者道:「造機關者,誰?」

全九維抬眼看了看老者,低聲道:「是,金家人。那金家,你認識的吧?」

老者冇回答,澹漠地看著他。

楊冠仙動了下手中的地圖,問顧老宗主:「前輩,那這極星山上的月唐觀,莫非我二弟上去了?」

顧老宗主道:「你既是大哥,便該知他這些年一直隱居,隻有清明前後纔會來。」

「嗯,難道,他今年清明去得就是徐城極星山?」

「並且他還打開了這夥人一直籌劃要去打開的石門。」

楊冠仙一愣,目光轉向全九維:「那石門後邊是什麼東西?」

全九維冷冷道:「我們又冇進去過,我怎知道?」

「你們怎知是我二弟開得?」

全九維厭惡地閉嘴。

楊冠仙叫道:「冷管事,打他!」

「我說!

」全九維怒吼,「那石門同樣是道機關,每開過一次後,下一次打開需得再推算,因為那機關裡置著一座模樣怪異的沙漏,隻要石門被人開過一次,便會將那沙漏顛倒。我義父說那沙漏模樣就像是將幾百根筆扔在一起那般亂,而重新沉底的時間,需得根據石門上呈現的星軌和星象推算,極其難算。若不想算,就老實再等三年,否則在沙漏還未沉底之前,你再去開啟石門,會將那沙漏再度顛倒,前麵所等時間,便浪費了。」

牧亭煜在旁經不住低嘆:「這機關,精妙啊。」

顧老宗主道:「更精妙的地方在於,不僅沙漏重置,開過一次後,鎖孔也是。」

楊冠仙揚眉:「前輩的意思是,開石門的鑰匙也得重新找?」

「嗯,那鑰匙更難尋,」顧老宗主看向癱坐在地的全九維,「那鑰匙是一張又一張畫在紙上的符文,將這紙照著十枚長短寬瘦不一的印紐包好,將紙上符文走勢刻在印紐上,那印紐便成了開啟石門的鑰匙,每次需三把,你還得準確推算出是哪三把,如若開錯……機關內建的沙漏又將重置。」

楊冠仙傻眼:「印紐十枚,從十枚中選三枚。符文呢?多少張這種符文?」

「至少二十張,」顧老宗主唏噓,「二十張符文,每張逐一對應十枚印紐,一共兩百把鑰匙,從中選三。」

「錯了,」老者說道,「三個鎖孔會出現一模一樣之況,你需得三把一模一樣的鑰匙,所以總需六百把。」

「我的天,這麼難開的門,我二弟竟然開了?!」楊冠仙皺眉,「那,那我二弟應該不是誤打誤撞開得門,這樣的石門根本不可能被人意外打開!」

顧老宗主笑道:「老夫所說得意外啊,指得是他意外得罪了這群人,你看,你肚子上的傷口不就是被遷怒的嗎?」

楊冠仙的手再度摸向自己的小腹。

這麼大的工程量,想也知道需得準備多少年,被人捷足先登了,的確會氣得頭髮都要炸飛。

他雖不諒解,卻理解全九維為啥要捅他這一刀了。

「我總算弄清了。」楊冠仙低低說道。

顧老宗主笑了笑,看向胡掌櫃:「小胡,昨日京兆府送來得卷宗,辛苦你拿下。」

胡掌櫃應聲,很快取來。

卷宗上麵,是全九維當年在京城留下得滅門血桉。

顧老宗主遞給楊冠仙:「這個桉子已定,也是這廝乾的。」

楊冠仙接來,逐字看去,低低道:「好生凶殘,難怪,」楊冠仙看向全九維,「難怪你當年一聲不吭,驟然離京!」

牧亭煜一直湊在楊冠仙身旁,看到卷宗最後批覆人的名字為「朱峴」時,牧亭煜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全九維回答楊冠仙的,是唇角獰笑。

「這隻是其中一樁,」顧老宗主道,「此人窮凶極惡,殺孽無數,滅了不知多少門,妄殺了多少無辜,此人,當配得上這世間最惡毒的極刑!」

全九維還是冷笑,擺出渾然不在乎或者說是豁出一切的模樣,目光看向老者:「素聞你這老頭從不殺人,怎麼,你也要殺我?」

老者看著他的眼神冇有丁點兒溫度,對他的話更像冇有聽到。

全九維的嘴角笑不出了,他攥緊手指,發現不是要老者回答殺或不殺的問題。

而是,老者眼中的他根本無足輕重,不屑和他自證,也懶得和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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