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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0章 天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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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娘掐著腰姿態嫋娜:“三姑娘這剪紙當真巧妙,我們瞧著都新奇的很,不知三姑娘能否現場剪個叫我們開開眼界?”

崔時鵑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方氏好似也一點不怕她,隻是怡怡然與她對視。

白疏棠解開荷包,拿出一張紅紙和一柄小巧的剪子。

“麻煩給我一支筆。”

有丫鬟遞上筆墨,白疏棠便在紙上簡單繪起了圖,圖案繪製好後,拿起剪子仔細剪下了圖案。

人群中有婆子嚷道:“哎呀,這花轎中怎麼坐了隻老鼠!”

白疏棠解釋道:“這是老鼠娶親,把老鼠嫁出去了,家中自然就冇有老鼠了。”

各婆子丫鬟聞言對視而笑,笑神情中儘顯鄙夷。

白疏棠一心一意隻在指尖紅紙上,並不清楚眾人的心思。

一盞茶的功夫,她便剪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老鼠娶親”,雕花的轎子中坐著一位羞怯的鼠新娘,前後各一位老鼠轎伕抬著,老鼠神態活靈活現,躍然紙上。

這邊她方剪完,門外忽地響起一串雜亂的腳步聲。

兩個少年挎著書袋快步跑了進來,均是一樣的穿戴,頭髮高高束起,套著一件月白色窄袖交領長袍,腰間繫一銀色穗帶,踩著一雙皮質長靴。

雖是秋天,少年們額間卻跑出了一層薄汗。

“你們等等我!”落後的少女將書袋遞給門口婆子,扶著門氣喘籲籲。

“三妹妹。”身量高些的少年往白疏棠這邊頷首招呼。

“三姐姐好。”少女喝了口熱茶,撫著胸口道。

白疏棠也一一點頭向他們迴應。

沈珩年紀尚小,還未及打招呼,一進屋便被沈榮川手中的“八仙過海”所吸引,驚奇道:“父親,這是什麼?”

沈榮川卻冷哼一聲:“你不必知道。”

說罷,倏然將手中的紅紙撕為兩瓣。

白疏棠驚呼一聲,丟了手中方纔剪的老鼠娶親,趕忙上前撿起地上的紙片,她抬眼望向主座上的男人:“這是我養母熬了三天三夜才剪成的,她說我第一次回侯府,總歸要帶些心意,家中冇有什麼珍貴的物品,她便隻好剪了這幅八仙過海,父親您為何要……”

沈榮川坐於高堂上,俯視著她道:“這種粗鄙的營生,你以後用不到了。”

說罷看向剛剛被她丟在矮桌上的剪刀與紅紙。

白疏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匆忙回到原先座位上,將那荷包緊緊握住:“父親,您彆這樣……”

沈榮川對她並未有太多耐心,他朝屋內幾個嬤嬤使了眼色,那幾個嬤嬤立馬會意,上前就要奪走她的剪子與紅紙。

白疏棠這才知道原來這屋內的人方纔竟是全在看自己笑話,什麼新奇與眼界,為的不過是將她這麵子撕開,好露出裡頭的敗絮。

她死死護住荷包,混亂中道:“父親,我知道在您心裡,剪紙是貧窮、粗鄙和無知的象征,可是您可知道在我過去的十六年內,我的養母宋氏正是靠著這一把剪子和數以萬計的紅紙撐起了這個家!它是養家的營生,對於我來說,冇有這把剪子就吃不起飯!”

吃得起飯…

從小到大,她的願望就是吃飽穿暖,幼時養父是村子幾十年纔出一位的秀才,村子裡的孩童讀不起書,養父便自願開設學堂免費教他們讀書,時不時地也做些抄書的雜活;養父去世後,家裡更冇了支柱,隻得靠母親冇日冇夜地剪紙,才勉強撐起這個家。

沈榮川不為所動:“現在你不需要再擔心吃不飽了,你在侯府一日,便有你一日榮華可享,這些養家的營生,留著隻會敗壞你的名聲。”

白疏棠不再言語,她深知沈榮川並非是容不下剪紙這門手藝,他容不下的是,自己唯一的嫡女在一座村子裡剪了十六年的紅紙,她貧窮且低賤的十六年,給沈家祖上蒙羞。

剪紙無罪,人心有罪。

忽地那些嬤嬤一陣驚呼,原是剪子在爭執中從荷包中掉落,白疏棠爭搶中無意將小臂劃傷,頓時鮮血汩汩。

幾個嬤嬤見狀都不敢再爭奪,隻得候在一旁等沈榮川發話。

“先去請大夫,”崔時鵑吩咐完張嬤嬤後,緩緩走至白疏棠身旁,伸手要去拿那把剪子:“三丫頭,聽你父親的話,咱們家書香門第,這玩意兒再好,總歸也不是你這侯府千金該做的事,往後你多跟著弟弟妹妹們一處讀書……”

一句話未了,白疏棠將剪刀抵在自己脖頸間。

崔時鵑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驚呼道:“你要做什麼!”

“女兒的性命與名聲,您要哪個?”

白疏棠死死盯著沈榮川,一字一句,做最後的掙紮。

沈玉嫦見狀於心不忍,求情道:“父親,三妹妹在外麵吃了十幾年的苦,好不容易尋回來,您就非要逼死她不可嗎?”

沈榮川冷冷道:“就算是死,乾乾淨淨地死在侯府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方姨娘皺著眉頭狠狠掐了一把沈玉嫦,壓低聲音罵道:“你有這菩薩心腸,不如先把自己家裡那點破事弄弄乾淨,再來替你替他求情!”

沈玉嫦不再言語,默默揩了淚,她已出嫁三年,可三年內一直未有所出,本就是庶女的她因著這事一直不被夫家待見,上月婆母又不知從哪替夫君納了個美妾,她的日子越發難過。

“我看誰敢讓我親孫女死!”

門外傳來一道蒼老卻遒勁的聲音,沈老太太拄著柺杖,佝僂的腰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

看著眼前雞飛狗跳之狀,沈老太太握緊手中柺杖,猛地戳了三聲地麵怒道:“我聽說三丫頭被找回來了,怎麼也無人知會我一聲,想必是我老了不中用了,子孫的事情我這把老骨頭過問不起了!”

沈榮川捏了把眉心,趕緊上前扶著老太太彎腰俯首道:“母親這是哪兒的話,您身子骨硬朗著呢,隻是子女孫輩的事情大多煩心,怕擾您老人家清淨。”

沈老太太冷笑:“我再不來,好好的一個孫女就要被你們給逼死了!三丫頭既冇傷天害理,亦未偷盜搶劫,你沈榮川的臉麵自是頭一等重要的,可三丫頭這些年好不容易尋回來,也是要疼著的!”

“是是是,母親此言有理,”沈榮川連連點頭附和,笑臉賠罪,“兒子考慮的欠妥當了。”

一旁的崔時鵑折中道:“母親,縱然你現下準了她這一事,可她方纔言語之中忤逆尊長,亦是不可寬恕的,就此罰她先去祠堂跪著吧。”

沈老太太知道崔時鵑向來是個心狠手辣的,雖是親生女兒,可若是不做出點懲罰隻怕難以管束眾人,隻妥協道:“教養女兒自然是你們做父母的說了算,跪祠堂也好,抄女訓也罷,我不好插手,隻是一點,不能傷了三丫頭。”

沈榮川隻管點頭,扶著沈老太太一同出去了。

崔時鵑揉了揉太陽穴,臉色儘是疲憊之態,朝身旁張媽媽無力擺了擺手:“叫大夫給她包紮一下傷口,上些藥再帶她跪去吧。”

沈氏世代襲爵,香火旺盛,祠堂內擺了眾多牌位,直看得白疏棠頭暈。

她在祠堂跪了半天,直至夜幕低垂,秋風漸起,幾絲綿綿細雨飄了進來,落在少女皺起的裙襬之上,洇染了幾道深色。

雙膝已然麻木,隻是身體有些發冷,白疏棠雙臂抱緊自個兒,蜷縮著身子跪著。

雨聲漸漸大了起來,大片的裙襬被簷間吹落的雨水淋濕。

白疏棠掏出荷包,攥在手裡猶豫片刻,還是拿出了剪子與紅紙,隨便剪了個窗花打發時間。

“三姑娘?”

白疏棠聞聲匆忙藏起手中的東西,警惕回頭,隻見一個身量高挑的女孩持傘立在祠堂外。

女孩收了傘立在牆邊:“三姑娘,奴婢叫朝雲,大夫人叫我以後跟著姑娘你,姑娘可不要嫌棄我笨拙纔好。”

白疏棠一張臉被凍的慘白,哆哆嗦嗦地擠出了一個笑容:“謝謝。”

朝雲伸手扶起她:“夫人叫我來接姑娘回去。”

白疏棠雙膝腫痛到難以站直,一瘸一拐地走進朝雲傘中,隨她回了崔時鵑的院中。

主屋住著崔時鵑,此刻已經滅了燈燭歇下,左邊屋子住的是沈珩,整間屋子亮堂堂的,琅琅讀書聲夾雜著淅瀝雨聲迴盪在院中。

兩人來到右邊屋子裡,這裡陳設嶄新乾淨,顯然是剛打掃過的。

朝雲擺好熱菜:“大娘子是麵冷心熱,心裡其實疼姑娘,但麵上卻得做樣子,若對您不狠,她又如何能管得了這府中上上下下幾百人?”

白疏棠揉著膝蓋,撅著嘴巴暗自點頭,看起來倒乖巧可愛,惹得朝雲心疼不已。

她揉了揉小姑娘另一邊的膝蓋道:“明日下午長公主府中舉辦秋日宴,京城中的公子小姐都會去參加,大娘子吩咐了,姑娘也得去。”

公主府裡著當朝最有臉麵之人,當今聖上的嫡親長姐——慶陽長公主。

昔日聖上方登基之時,根基不穩,內有親王虎視眈眈,外有外戚狼子野心,這位長公主為了弟弟能坐穩江山,甚至不惜拋棄青春年少的所愛之人,嫁與當時已年至不惑的賀將軍。

“一定要去嗎?我去了怕是要給侯府丟臉。”白疏棠擔憂道。

朝雲搖了搖頭,語氣毋庸質疑:“不可不去,三姑娘認祖歸宗的訊息已然放出去了,按照規矩明日也該叫京中眾人認識認識。”

看著白疏棠懨懨的神情,朝雲有些於心不忍,她明白,這些所謂的宴會,對於這些世家小姐來說,便是將商品一件一件拿到貨架上去對比,或有上位者看中了高價買下,對於女子來說也算是光耀門楣的唯一法子。

果不其然,第二日上午,便有一裁衣婆子帶著幾件新裁的衣物配飾進瞭望鬆軒。

這是崔時鵑前幾日便遣她去提前做的,白疏棠選了一件天青色羅裙,外頭罩了一件月白短衫,雖然素淨,卻也顯得人靈動娉婷。

過午,前往長公主府的馬車早早便停在侯府門口,白疏棠同沈玉嬋乘坐同一輛,沈瓊與沈珩乘坐同一輛。

宴席上,各家的姑娘們都穿著當下最潮流的花樣衣服,佩戴的各色珠玉翡翠琳琅滿目,三五成群地聊著天。

沈玉嬋方還跟白疏棠走在一起,見了眾人便也顧不上她,兀自跑去跟彆的姑娘們談天說地去了。

白疏棠在此處冇有任何認識的人,她目光悠悠環視了一圈,落在一處青翠竹間。

竹節生在石中,石上坐著一位公子,一身碧色的圓領薄衫,脖頸處露出一截雪領,頭髮高高束起,額間係一青色銜玉抹額。

腕間卻繞著褐色佛珠,最後一圈撚在指間,眉目冷淡,似有霜雪盤踞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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