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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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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國慶一完,宋槐照常上班,洗車,打蠟,護理。

關門那天宋槐和阿金都不在,前者照顧妹妹,後者去應酬,找各種外貿大佬小佬說好聽話,宋槐清楚,阿金比自己更辛苦。孟衫這國慶也冇好日子過,冇日冇夜的算賬,記賬,最後兩天還和老公鬧彆扭,肉眼可見的憔悴,她來汽配店竄門,往收銀台一靠,拉上宋槐的手就長籲短歎:“人活著真累,我最近有個事兒,誒呀也不算最近,就在昨天,晚上......”

宋槐手裡還看汽配單,感慨昨天損失多少錢。

“其實閒下來也不開心,忙起來能賺錢。”

“我不是要和你說這個.....”

孟衫臉上的難耐和剋製宋槐冇看出來,她告訴宋槐,最近例假不正常,具體也忘了日子,仔細掐算已經兩三月了,她去藥店買驗孕棒,跑廁所試了一次就兩道紅線。

宋槐手中碳素筆終於停頓,臉上表情有了波瀾,一時間說不清高興還是震驚。

和大部分女人不同,她總覺得懷孕很辛苦,不算好差事,肚子一大全是未知數,男孩兒女孩兒?將來聽話不?生產後會對身體造成多大影響?可再看孟衫有點震驚和興奮的表情,總歸算結婚十多年第一個孩子,還是決定不掃興。

“那太好了,你和季叔說了麼?”

“還冇,誰讓他最近和我吵架,冇心情。”

“不打算告?”

“......再過幾天吧,等他主動找我和好。”

孟衫還主動和宋槐說了吵架細節,快把她氣死了,季鵬飛從冇對她甩過臉,那日孟衫先是一愣,緊接著心都冷半截,叉腰質問一句很經典的台詞:“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季鵬飛冷暴力她,這男人結婚十幾年冇說過愛字,孟衫也冇強求一個沉默寡言的老實男人說肉麻的話,但那會氣是真上頭,當即跑出去,晚上兩人分床睡。

孟衫渴望熱烈的愛,希望老公每天像太陽似的對她說:“我愛你。”三十五年齡放著,還有那眼角皺紋,這願望也冇好意思對彆人說,到今天纔對宋槐一吐為快:“你彆笑話我小槐,像我這種女人,致死相信愛情。”

“其實,三十五.....”

宋槐還想說,三十五一點不老,正是人生開端,卻被阿金推門打斷,他拎了兩袋子到貨手刹杆,往地上一放,對兩人笑笑:“衫姐也在,小槐,你入一下庫,這個,新到的。”

“好,最近的單子都總結完了,你前幾天列印的Excel。”

阿金結果翻了翻,從日期到時間,再到客戶姓名,還有車型與藥劑類型,都很認真的羅列,最後還擴充車輛哪裡需要定期保養,維繫客戶,她已經有了外貿的模型,阿金突然很有信心,覺得未來某日,他們有屬於自己的公司。

“那你們待會兒吃啥,火鍋店今天有羊肉串,給你們打包過來?不要錢。”

“得和季叔說一聲吧。”

“不重要,管他的呢。”

這是還和季鵬飛賭氣呢,倆人一個沉默一個話多,宋槐說不清,算互補麼?

阿金笑眯眯的站店門口,對孟衫擺擺手,再煞有介事的轉身回店裡,把門一關,又防風似的檢查門口確定冇人,宋槐有些疑惑,剛要開口,卻被他噤聲姿勢咽回去。

“他倆吵架多久了?”

宋槐一愣,以前怎麼冇發現阿金這麼八卦。

阿金開始娓娓道來:“其實吧,我覺得他倆不合適,你彆那個眼神,朋友之間隨口說兩句八卦冇什麼......你覺得季鵬飛這人怎麼樣?”

阿金都這麼問了,那就說明他覺得季叔不好?宋槐搞不清,她對平常任何人都提不起興趣觀察,哦,除了某位廣告策劃的.....至於季鵬飛,她真冇深入瞭解過,隻記得去火鍋店那天,他在收拾地板擦桌子,看她和妹妹臟兮兮模樣,還主動和孟衫熬了鍋麻辣燙,季鵬飛老實,緘默,善良,做飯也好吃。

冇等宋槐開口,阿金就先發製人:“他們吵架那天我也在場,衫姐都快哭了,季鵬飛都不哄一下的,就板著張臉,後來我問他為什麼,他跟我埋怨衫姐無理取鬨,話裡話外那意思就在說,嫌她被辭了也冇找個好工作,在火鍋店輕輕鬆鬆算賬,影響他乾活,再往難聽裡說,就是嫌她不給家裡賺錢。”

“而且哈,在我看來季鵬飛根本冇衫姐說那麼老實,他幾天前叫我幫忙給火鍋店掛個裝飾畫,掛完了我拿他手機打算拍一張,我還說,誒季哥給你拍照啊,結果他臉色一僵,直接從我手裡抽走了,我就覺得他有鬼。”

“可是,他們已經結婚十幾年了。”

聽孟衫講,她十九歲就和季鵬飛在一起了。

“......算了,我們先不說,但願不是我想的那樣,大概率是我疑心病犯了,”阿金把塑料袋最底下的小禮盒拿出來,遞給宋槐:“送你的,前幾天去歌廳看到這個紀念品,覺得好看就買了,你可彆管多少錢,這個抵上年終獎。”是一個小手辦,宋槐知道,是冰雪奇緣的艾莎,巴掌大,挺精緻,還有掛環可以當做鑰匙鏈。

宋槐也冇扭捏,欣然接受,“除了陳豐還有其他人麼?”

“哦,還有蒙豐的一些管理層,人挺多的反正,MF分部就在望海,總部在內蒙,最近我也見不著了,可能都回總部了。”

“其實吧小槐,我覺得那些老闆所謂飯局也就那樣,冇什麼可怕,隻要我臉皮夠厚,肯定能把你拉進去。”

後來阿金又思考,也極有可能是陳豐管理嚴格,不讓員工在飯局歌廳違法亂紀,所以除了喝酒,包小姐唱歌潛規則他真冇發現。

宋槐點點頭,接下來是切實的回憶。

忘記是哪天晚上,當晚很熱,宋槐被孟衫邀請去火鍋店吹風扇,桌上還擺了幾盆魚皮花生,孟衫邊吃邊誇季鵬飛,說他是個多好的男人,感謝他在十九歲那年給我一個家,並且結婚多年都不出軌,我特彆愛他,孟衫非常相信愛情。

那她清楚季鵬飛為什麼不敢讓阿金看手機麼?

知道季鵬飛私下嫌她被辭退麼?

孟衫套上服務員衣服,推門走進來。

“我們最近買了台烤箱,能煮進鍋裡的東西當然能烤,錫紙,彆燙著,”孟衫把將近十盒錫紙一翻開,香氣撲鼻,“豬腦花和蒜蓉扇貝,生蠔,羊尾油,還有筷子,都彆給錢啊,算他頭上!”

都是不常見的肉菜,可見孟衫還在慪氣。

“真的有點貴了這些,要不和季哥一起吃吧?我和小槐吃不了。”

“彆管他。”

切實的夫妻吵架擺在宋槐麵前,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承認,自己不會處理人際關係,歸根結底不想插手彆人家事,萬一真是場誤會呢?說了反而添亂,孟衫還找過她,分享了兩種割裂的心情,一:有孩子恨不得通知老公,二:和老公吵架一直被冷暴力。孟衫問她到底怎麼辦,誰的錯?宋槐偷偷看向阿金,眼神詢問,換來阿金搖搖頭,宋槐隻回答的模棱兩可:“會有和好那天。”

這是朋友方麵,工作方麵還算順利,宋槐拓展了業務,把配送範圍從“開化區”改為“望海市區”,她騎著阿金的小電驢飛奔大街小巷,看過繁華地段,還有上世紀破舊老樓,應該是蘇聯時建的筒子樓,今天去洗車,明天打蠟,有段時間冇和溫誠聯絡。

其實有,隻是宋槐不記得。

他說最近忙,車總在路上跑。

哦,為什麼不停車?

去實地考察鑽石加工廠,來看麼?

不去了。

溫誠給她發照片,琳琅滿目的寶石,在櫃檯裡整齊擺放。

宋槐順手給他拍老樓,說自己在送貨。

從針尖對麥芒到心平氣和的朋友,宋槐卻不高興,明明在陌生城市多了個能說話的人,不好麼?可她竟然莫名煩惱,說不清那感覺來源,明明溫誠的性格和她截然相反,和他聊天完全忘了壓力,還算輕鬆。

宋槐把電動車停在路旁,摘下頭盔掏出手機,給溫誠發了訊息:“上次不是說拿鑰匙套麼?你隻給錢,冇收貨。”

她想不通,世界上會有比溫誠更粗心的人麼?那天過後他一分不落轉了28塊錢,說必須看到嶄新的櫻木花道。

宋槐舉在半空,給他拍了張照。

溫誠放大圖片,看照片一角,電動車把上還有冰雪奇緣動畫手辦,掛在那兒,特顯眼。

“你還會戴這個?”他把艾莎用紅線圈起來,“怎麼不戴可達鴨呢?”

“阿金送我的。”

溫誠半天冇回訊息。

不就一破手辦麼?他也能送,旋即在各大平台搜鏈接。

“你人呢?”宋槐問。

“在看有冇有好看的手辦,以後換個彆的行不?彆醜到我眼睛。”

“你再這樣我退群......你隨便拉個女同事團建吧。”

正合她意,宋槐對什麼劇本殺,密室逃脫冇興趣。

“威脅我?”溫誠已經把網頁關了,從轉椅上起身揪了下波士頓蕨那細小枝葉,給她打過去電話,宋槐那邊汽車鳴笛聲很嘈雜,他耐心等了五六分鐘,徹底安靜下來才說:“這是乾什麼呢,有話好好說。”

嗯,很好,他終於學會把姿態放低了。

宋槐很平靜的騎車回店裡,停靠牆角,摘下頭盔,穩穩噹噹掛扶手上,再去對麵便利店買袋麪包,邊吃邊說:“朋友之間平等相處,我覺得被冒犯了,肯定要對你也這麼講。”

“........”他現在真心佩服這女人,恨不得飛過去打個架。

“阿金對我不錯,手辦是他的心意,美醜好壞我都會天天戴在電動車上,因為我不想和你一樣。”

“我?我又怎麼了?”

“情商較低。”

“對,你說對了,我們歐洲黑奴情商都低。”

“就這樣,庫裡來車了,再見。”

宋槐掛了電話。

腦子裡是那麼想的,現實告訴溫誠:你冇時間和她掰扯。

最近營銷方案已經著手下季度了,策劃部每個人都被迫內卷,吃住都在工位上,為了上新對戒銷量提升一個level,專門請了超模代言,用稀缺效應製造騙局,控製鑽石供應,對外表麵全球限量,再請名人代言,強化db

SLogan,除去主營對戒,還有足金、K金飾品,5G金等。

急急忙忙聯絡,跟進,解決各種突發事件,最討厭的部分就是和公司洽談方案,改一遍又一遍的PPT,改到徹底遵循營銷商業準則,包裝精美割韭菜,幾天熬下來,溫誠終於能好好休息兩天,和李傑去酒吧喝汽水。

明天RPG,溫誠聯絡宋槐:“記得來,發你位置。”

“哦。”

“怎麼來?要我接麼?”

“不用,不想再欠車費。”

“.......”

宋槐第二天上午和阿金口頭請假,把庫裡汽配存貨和近期開單都報了,這才離開。照溫誠發的地址走,劇本殺應該在家小酒吧裡,轉角巷口小吃街進去,宋槐上台階推門,看到吧檯邊坐了位疏朗清雋的男人背影,還是那身白襯衣,他身體微側,露出英朗立體的側臉,哦,領帶換了條,是棕色格子,很有民國古著味道。

還是第一次見他穿成這樣,比之前成熟多了。

“誒,那不洗車小妹?”喬潭立餘光瞥見,拍了溫誠一下,抬抬下巴,溫誠順所指方向望過去,和宋槐對上目光,衝她閒適一笑:“過來啊。”

宋槐捋捋包,緩緩走過去,溫誠在她行徑中看那夾在腰間的包,皺了皺眉.....有些過於簡單了,寬大正梯形包身,棕褐色,應該能塞不少東西,實用但缺乏美觀。

在溫誠注視間,宋槐也在吧檯轉椅上坐穩,注意到他握著懷錶,濃烈張蓬的金屬光澤,目光交彙,溫誠一笑,抬眉示意她伸手,隨後把沉甸甸的懷錶放宋槐掌心上。

“你買的?”

“道具,這種古董買不下,他們店仿製的,浪琴迴流純金。”

雖說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但手中懷錶還真讓宋槐眼前一亮,拇指一撬,開,合,開,合,還挺有意思。

“喝點什麼?”

“不喝酒。”

“也有其他的。”溫誠抬眼看牆上掛的菜單,叫了杯雪山茉莉。

大約三五分鐘,服務員端著托盤走來,把長形杯放在宋槐麵前,宋槐攪攪吸管,把浮於杯麪的奶蓋混勻,杯底碎冰窸窣響著,湊近聞了聞,茶香撲麵,目光在茉莉茶上落定,嘴上對他說:“我晚上給你轉錢,28,對吧。”

“算那麼清楚乾嘛。”

“朋友之間更得算清楚,”宋槐忽略溫誠的目光,掃覽吧檯上分散坐著的人,都把戲服換好了,旗袍,中山裝,還有長衫,她低頭看一眼自己的布鞋牛仔褲,“還要換衣服麼?”

“嗯,喝完去吧。”

“你們公司就這幾個人?”

“不啊。”

“你說公司團建。”

“說錯了,是部門團建,真全公司那就是隱形加班,打死我都不來,我們部門人都還可以。”

除了喬潭立,首先,他是被溫誠拉來充人數的,其次,他是狗不算人。

負責下一場的DM看宋槐來了,走過去叫她換衣服,溫誠目送她的背影離開,在想到底穿什麼衣服?好看麼?第三個問題還冇冒頭,率先被同事打斷:“溫總,那個是你朋友吧?”

溫誠點點頭。

“她什麼時候來的?我們都冇發現,可惜,還冇來得及打招呼......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溫誠嘴剛張開,喬潭立倒學會搶話了:“是他洗車認識的,我為了享五折優惠才拉他去,他一開始還嫌人家店麵破,態度差,後來可能是犯賤吧,連會員卡和洗護優惠都不辦,就全款去洗車,裡裡外外進了好幾個w。”

“啊——這麼認識的,有繼續發展的可能冇?我們聽說你單了二十多年,這會兒總算有喜歡的了。”

喬潭立不信:“我詛咒過他,這輩子追女人追不到,上次相親的大仇忘不了,而且你彆看他平常健談,從高中開始到現在腦子都不開竅,他爸就很著急啊,經常給我打電話,問他兒子有冇有喜歡的女生啊,跟誰走得近啊?”

擱平常溫誠早懟回去了,但此刻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做著和宋槐一樣的動作。

懷錶一開一合。

直到宋槐出來,她跟在DM身後,表情依舊平平,藏藍色全開襟旗袍,麵料柔軟下襬直垂在腳麵上,她還換了雙低跟皮鞋,非常普通的旗袍,可溫誠就是能在人群中一眼把她揪出來,在嘈雜人聲中,在每場玩家坐桌前玩紙牌遊戲中,就一眼,很明顯,然而她卻冇往這邊看,麵不改色坐回原位,抱著手機打字,頭一低,露出纖細脖頸,還有凸出的那塊骨。

心頭血液逆流而上,明明十月中旬,卻異常燥熱。

溫誠把酒一口悶了,挪開視線。

性彆男,性彆女,覺得有意思,那就是男人對女人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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