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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杳杳的寒山石徑上空無一人。

雪色如霜，壓著挺拔的翠竹，白綠相間抵擋住了大多淩冽的寒風。

本該是凍得麵色發白，而此刻的幾人卻都因為洛宛的一句話羞得麵紅耳赤。

身後的兩個小丫鬟紛紛低下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言指責洛宛的不妥之言。

而少女更是羞紅了臉頰，連帶著耳尖都泛起了紅暈，踉蹌地後退兩步，手足無措，就連手中的木劍都滑了出去，還被她踩了一腳，染上腳印。

“尚、尚未、婚配。”她顫顫巍巍開口，講一字停一下。

仗著自己亦是女子，洛宛說出這句話時根本冇想到這名少女竟然會回答自己，這令她喜不勝喜，更多的是感到有意思。

冇有指責她出言不遜，冇有看不起她說出輕佻的話語，也冇有看見她圓滾滾身材的鄙視，有的隻是羞澀與純真。

好一雙乾淨漂亮的眼睛，洛宛想。

眼見少女被自己驚到了，洛宛這才收斂了笑意，“你喚我宛宛便可，那我如何稱呼你？”

“小、小橙子、便可。”

“啊？哪個成？況且，這真是不是某個公公的名嗎？”

“···臍橙的橙，真的不是···公公的名。”

洛宛本想主動牽這個小美人的手，但瞧這美人一驚一乍羞答答的模樣也隻好作罷，領著她一同去了聖堂寺裡的廂房內吃茶。

“小橙子，你冇有姓嗎？”

“···並無···大師有言賤名好養活，需當我再長些，才真正冠姓。”

“噢。那小橙子你多大了？”

“今歲為十。”

···

兩人絮絮叨叨了許久，都是洛宛詢問而小橙子回答，闆闆正正的答覆可叫洛宛笑了又笑，每每她笑一回，小橙子都坐立難安，活似一個被浪蕩公子挑逗的良家姑娘。

可惜了這位姑娘毫無心眼，人家問什麼她答什麼，幾乎把全家底都兜了乾淨，還給人家數錢。

洛宛愈是和她閒聊，心情便愈是舒暢，連帶著語氣都輕快了起來。

知音好友難覓，尤其又是個小美人，即便是看著心情都明亮起來。

原來是個從小就在寺廟裡長大的孩子，難怪會這般的實誠乾淨，幾乎冇染上世俗的煙火。

氣質通透，不卑不亢，翩翩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卻知書明理，就連煮茶之道亦有幾分瞭解。

“這些也是您父親派來的人教導你麼？”洛宛看著她把滾燙而清綠的茶湯倒入茶盞中，“宛宛等會，”

話落，她便起身出門，不知從哪拿來一小籃的板栗，輕輕擺放在茶壺周圍炙熱的鐵網上。

不知是否因為吹了會寒風，少女的聲線略帶些許暗啞。

怎麼說，雌雄莫辨。

【這些栗子烤熟了味道很是不錯的。】

也許是小橙子的心聲來來回回就那幾句，洛宛也就不聽了，耳朵也清淨些。

正午時分，陸氏親自來尋洛宛，離彆之際，洛宛挑著眉笑道：“小橙子的這個荷包瞧著有些可人，不若贈予我？”

畢竟看多了精緻的荷包，第一回在小橙子身上看到了那個一個胖嘟嘟小肥雀的荷包可實在是太新奇了，這可不像是尋常姑娘會繡的圖案。

況且，那個圖案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它的粗糙與不熟練，話說，那應該是隻麻雀吧？

小橙子噠噠的往後退兩步，搖搖頭，緋紅的耳尖透露出她難言的情緒，“···這·不妥，它，它到底是不堪入目的。”

如若你真想要，我、亦可再繡一個給你。

雖說這是自己繡過的第一件繡品，到底不能拿出手，好歹要送個能入眼的纔是。

後半句話未出口，洛宛便貼心地聳聳肩，“玩笑話而已，你莫惱了啊。有緣再見啊小橙子～”

期間，小橙子靜靜的望著洛宛跟在陸氏身後走遠了。

他們的四周甚至還熙熙攘攘圍了些許僧人，就連常日裡見不著人影的無塵大師都出了門，至於陸氏那一身低調的綾羅綢緞她更是看得仔仔細細。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徹底見不到了那一行人的身影，小橙子才低下頭，盯著自己這一身廉價的布衣久久不語，不時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姑娘麼？···也是，當了十年的姑娘了···就連荷包都會繡了。”就是可惜了繡得難以拿出手。

再做姑娘幾年，就真的能活得好好的嗎？小橙子想。

＊

計劃一日來回，偏偏天公不作美，午後非來了場大雪，飄飄揚揚的散落人家，飄進了每一戶即將過年的人家。

路麵上結了冰，不得已，陸氏打算次日再回府，便托了個捎口信回王府。

恰巧無塵大師有緣閉關結束，陸氏便拎著洛宛來到了大堂。

“大師，我兒這輩子可否順順遂遂？”

無塵淡然地望著麵前悄咪咪翻著白眼的女孩，目色深邃純淨，沉默良久。

他光禿禿的發頂每動一回，洛宛便想捂嘴發笑。

冇法，畢竟她不信神鬼一說，哪怕穿書重生了她亦是不信。

瞅瞅你這老頭想什麼～

···嗯？

嗯？？

此次，洛宛終於正色起這名所謂的無塵大師，圓溜溜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泛著好奇之色，竟然聽不見他的心聲？彆的僧人的心聲明明都聽得見！

“阿彌陀佛，施主放心，姑娘是個有福之人。”

這話好聽，洛宛滿意的點點頭，給了無塵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誰料，下一刻便聽到了無塵平靜的聲線，“創世之主，自當有福。”

洛宛：···？

老頭，彆玩我。

陸氏不明所理，眼見無塵大師不再開口也隻好作罷，到底得到了大師的一句好話，也算是心安了，隻不過心底還是會琢磨著這四字，還未深思就被洛宛急忙地拉走了，說是身子不適。

真材實料麼？

洛宛回眸瞥了一眼滿臉微笑的無塵大師，勾勾唇角。

嗬，記住你了，以後有事看看能不能過來取個經。

＊

一直到次日卯時三刻，洛宛都不曾再見小橙子，卻在即將駕車離去時收到了一名僧人匆匆忙忙呈上來的一個荷包。

一個做工粗糙不已、上麵繡有肥嘟嘟小麻雀的荷包，上邊甚至繡了個‘晚‘字，比尋常的荷包的大小小了不少。

洛宛無聲的笑了笑。

早知，昨日就說清是哪個宛了，原來她以為的是這個晚嗎？

廟宇之上，翩翩少女安靜地坐在瓦片上，凝視著馬車漸行漸遠。

天不知何時又落雪了，片片瓦上雪白一片，伴隨著陣陣冷風，從服飾的細縫裡鑽入皮膚，凍得人一時半會都僵住了。

而她垂放在膝蓋上的左手五指指尖處是一片的針孔，細細密密的，看著就疼。

做個姑娘當真不易，做個賢良淑德、善管家又用針線的姑娘更是不易。

莫名的，小橙子不想再做個姑娘了，她想做個能保護姑孃的人了···尤其是保護那名姑孃的人。

（作者君真的喜歡老壇，但是他為啥總有壞訊息～栓q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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